在年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的大型个展“元·孟禄丁”中,孟禄丁的“朱砂”实验已初次亮相。一场意味着孟禄丁最新工作转向的艺术实验,几乎贯穿了疫情的开始与尾声,并在年的年中收获了阶段性成果。年6月27日,孟禄丁个展“朱砂”在三远当代艺术开幕。“朱砂”系列作品以14件/组作品,绘画与装置两种形式正式集体亮相。
孟禄丁对朱砂的兴趣最初始于“元速”系列的机器创作实践。年夏天,在个人生活经验的偶然触动下,他开始将朱砂视作独立的创作语言。在近三年的最新探索中,朱砂、雄*这些自带“能量”的材料,经由艺术家的牵引,在二维画面中获得了能量转化与增强。而材料基于特定文化背景衍生出的符号属性,与作品的符号表达,共同营造出一方涌动着原始能量的“场”——某种精神性的空间由此展开。
孟禄丁个展“朱砂”展览现场
朱砂不仅是中国炼丹术与丹青中的常见的材料,其功能与身份同样变化多端:它是硫化汞的天然矿石,明亮高,硬度低,加热至度具有*性,可分离出液态水银。在功能上,朱砂入药可安神、杀菌——“镇心定惊。辟邪清肝。明目祛风。止渴解*。”在民间的实际功用中,往往与巫术、道家方术等等神秘主义的事物相连,被视作除秽、辟邪之物。这次看似偶发的创作转折,一方面是孟禄丁在“元速”系列机械实验之后回归人工性、物质性。实际上,艺术家对朱砂、雄*仿佛突然迸发的兴趣,依然在他不断变化的艺术语言与个体经验构筑的内在逻辑中稳定演进——即对于精神性的笃信与追求。
孟禄丁个展“朱砂”展览现场
如果说在“元速”系列中,艺术家借用机器的“自然之力”进行了一场主体隐身的实验,那么“朱砂”系列的主体回归,使创作者的在场成为打通精神与现实空间的中介,如东西方炼金术一般,围绕“变化”,展开对“超越性”的追求,无形之中,创作者获得了与远古“祭司”类似的位置。
然而,理解“朱砂”系列的复杂之处不在于认识材料或符号解读,恰恰在于如何与作品中翻涌的“能量”链接。一如孟禄丁在本次访谈中所说,“理解我的创作其实很简单,就是理解我这个人。”无论在创作还是生活中,孟禄丁对于“过程”的强调,很容易令人联想起尼采的著名句子:“人是桥梁,而不是目的。”追问“过程”顺其自然地成为打开的“朱砂”系列的关键。带着这一疑问,艺讯网邀请孟禄丁以“朱砂”展览为起点,稍作回溯他的变与不变。
受访人丨孟禄丁(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五画室,教授,博士生导师)
采访
孟希(简称“Q”)
从展览“朱砂”谈起——偶发与必然
Q
第一个问题关乎好奇心与“道听途说”,据说“朱砂”系列作品和一个略带超验色彩的故事有关?
孟禄丁:一开始接触朱砂,是我在用机器创作“元速”系列期间,发现机器甩动过程中,水性颜料的流动性更强,因此我就想到了国画颜料。我对国画没有深入研究,也没有太大兴趣,因此请教了一位画国画的朋友,问他在国画颜料中哪两种颜色最亮?得到的答案是朱砂和石绿。
相比丙烯,中国画颜色更透明,质地润泽,富有深浅变化,也可以像丙烯一样进行层层覆盖。朱砂的红色十分特殊,民间中认为朱砂可以辟邪,我倒是对民间传说并不特别在意。直到年,我朋友跟我讲述了发生在她家的故事。她的孩子,执意不肯走进家中的她的房间。我当时联想到一些民间传说,就让朋友将“元速”系列中一幅用朱砂创作的画挂在那间房里,自此以后,孩子就肯进去了。我对神秘主义没有研究,但有点好奇。比如看荣格写的《红书》,是因为他有神秘经验,也对梦和潜意识感兴趣。我虽然没有这方面的个人经验,但我相信某种形而上与当下生存空间的联系,这件事多少改变了我对朱砂的单一认知,也让我对朱砂的使用具有了现实意义。
孟禄丁个展“朱砂”展览现场
朱砂,xcm(单联尺寸,共12联),
布面矿物质颜色,
孟禄丁个展“朱砂”展览现场
从那之后,我开始使用矿石、矿粉形态的朱砂,加胶调和后拓上画面,这也是一种发挥朱砂“辟邪”功效的民间传统方法。最近我在接触雄*,与朱砂类似,雄*也是国画颜料。它们都可以是*药,也可以是解药:朱砂在度高温以上是剧*。当然,它们也都是中国人千年前炼丹的常用材料。作为符号,朱砂单纯而神秘,因此在我最新的“朱砂”系列中,画面中的符号使用,如万字符、我名字中的“丁”字等等,也都与朱砂本身的属性有关。我对这些在视觉上拥有纯粹感觉的古老颜色很感兴趣,希望通过在作品中反复挖掘,以朱砂、雄*等颜色具有的神秘、暗喻与指向性,引导人们“打通”另一个空间,以“朱砂”系列更具开放性的符号,营造出一个场域,引领人们身处于某种能量之中。
孔子说“五十知天命”,或许是我岁数到了,面对的事物和内心处境发生了某种变化。在“朱砂”系列以前,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