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崔方春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天,让我们葫芦五兄弟走到了一起,也开始了我们慢慢地诉说:
我们同宗同祖,同属同科,是中国最原始的吉祥物之一。今年3月底,随着旻姨的网购单,我们母体带给的6粒“籽籽”走进了年近七旬爷爷市内的家。从那时起,我们伴随爷爷走过了春种、夏管、秋收不同的时节,尽享了春日的阳光,经历了初夏的干旱,饱尝了雨水的滋润,直至迎来了团聚的欢乐!
清明节刚过,爷爷就忙活了起来。一个饭后的中午,他打开包装,把6粒籽籽倒入瓷碗,一手提起烧好的50°C左右的热水,一手持双竹筷拉开了架式。没等籽籽反应过来,水已浇到了它们的头上。亏得爷爷脑袋还算机灵,右手搅动及时,籽籽们既未伤内脏,也未损皮毛。否则,非把它们烫死不可。
一场虚惊过后,爷爷也没有放过籽籽,反而让可怜的它们在碗中的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这时的籽籽们沉在水底,动也不是,游也不是,只好趴在那里静静地发呆,静静地等着爷爷的指令。时辰一到,爷爷伸手捞出一粒籽籽,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皮壳,看了颜色,觉得皮软了,色深了,肚子鼓了,才滤掉碗中的余水,把籽籽解救出“水牢”。随后,他又找来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坐在茶几前的马扎上,好像又要干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果不然,只见爷爷从碗中取出一粒籽籽,紧紧地捏在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右手持裁纸刀,神清气定地照着芽口“劈”了下去!这一刀可真厉害,籽籽裂开了咀,芽尖却完好无损。倒是开了道天窗,为籽籽发芽创造了条件,打下了基础。否则,它们自己用尽洪荒之力破不了壳,只好胎死腹中了。
一个个被“劈”之后,爷爷用一条湿湿的小毛巾把籽籽们盖了个严严实实,把瓷碗放到了电视机旁的路由器上方。他老人家真会想办法,这是在利用余热保温,以利发芽呢!因为,30°C左右最利于籽籽的生长。
两天之后,籽籽们张咀了,出芽了,爷爷乐不可支。他取出育苗床,洗净育苗钵,小心翼翼地把籽籽放进浸透的营养土里,盖好保湿罩,放进从楼下拣来的浅浅的泡沫箱,静等“苗苗”的出生。
时过两周,三棵苗苗被爷爷带到了一座城市的郊区,带到了双龙山下,带进了他自己的小院。但爷爷好像对苗苗不十分待见,把它们都栽到了墙边地角。一棵紧靠南墙根,寄居在石榴树下。一棵紧贴瓷砖路,与几棵茄子为邻。一棵见缝插针,与生性泼辣的丝瓜为伴。这些,好像苗苗们都十分理解,因为爷爷有喜欢种菜植果的嗜好。为了得到心仪的果蔬,他肯定会“牺牲”一些其他了。
别看爷爷在选地方面不待见,但在管护方面对苗苗们一点都不差。浇水、施肥、灭虫、棚架、领蔓,样样不看轻,不胡弄。有时那个认真劲儿,真让人难以置信!就说前院茄下路旁那棵苗苗的棚架吧,可让爷爷操心了。为给苗苗提供良好的生长空间,他把一根根竹杆搭在雨棚边沿,横绑竖缠,坚固有加。他还在雨棚的一头,凭空架起一小片网网,引导蔓子东绕西转,以防太阳晒热玻璃灼伤苗头。所以呀,棵棵苗苗都是“有福之人”!
爷爷对苗苗好,苗苗们也为爷爷争气。团棵、伸蔓、攀爬、长叶、开花、坐蕾,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南墙根下的那棵,不怕左边凌霄枝繁叶茂的“欺凌”,不畏右边石榴树高高在上的“打压”,不顾墙外灌木丛枝枝节节的“袭扰”,不几天便爬过院墙,一头钻进了墙外的毛竹群,并探出脑袋,迎着太阳,不断向上攀登。行道边上的那棵,烈阳烤,玻璃烫,干瘪的苗头,糊焦的嫩叶,没有挡住它前进的步伐。“甘居屋檐下,甘做人下人”,依然决然,我行我素,在夹缝中在棚荫下顽强生存,光鲜生长。日臻耕耘天多情,功夫不负有心人。7月中旬,三棵苗苗开始生“娃娃”了。
娃娃出生的时间不一,有早有晚,不论纽儿有多小,在花繁叶茂下隐藏有多深,都没有逃过爷爷的慧眼。一发现纽儿,爷爷会心花怒放,甚至手舞足蹈。有时还会不惜力气搬来笨重的梯子,爬上去看个究竟。但他有时也会伤心,特别是看到纽纽萎缩、干瘪、脱落的时候,他会站在那里发呆,一句话都不说,看得我们心里直发懵。
经过风雨洗礼,经过烈日炙烤,经过一番前所未有的历练,娃娃们开始“成人”了。最先长成的是房后的那棵,它只坐了一个,但体形正,亚口好,姿态也优美。路边那棵,别看蔓不长,叶不多,反倒长了两个,它们一前一后相差半月多呢。最有意思的,要数南墙根那棵,它把第一个娃生在了茂密的树枝下竹丛里,很长时间没有被发现。为此,爷爷老说,它只长叶,不生娃。第二个,则长在了一棵灌木的树梢上。这倒好,路上的行人老远就能看到它。
娃娃们的一天天长大,为爷爷添了新的忧愁。他总是怕,怕刮风,怕下雨,怕不良天气对娃娃造成伤害,怕一个不慎把娃娃刮掉、摔碎,对长在树梢上的那个特别挂心。因为,随着体重的增加而不断下垂的它,有随时被来来往往的汽车剐掉的危险。这不,爷爷又出招了!
他先用从网上购买的塑料绳编成的“瓜托”,一个一个把娃娃捆牢绑好,防止外力碰伤它们娇嫩的皮肤,影响形状和品相。然后,又把娃娃们吊在棚架上,树枝上,竹干上,防止大的摇摆、下坠或者脱落。只这一件事,足足让爷爷忙活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他又找来铁丝,用力拽起挂娃娃的树枝,牢牢地拴到墙里石榴树的主干上,解除了被通行车辆剐蹭的风险。
后来的一两个月,爷爷有空就看看,抽时间就瞧瞧,期盼着娃娃们尽快长大成熟起来。快到成熟期,他在为一件事揪心,就是怕哪位“热心人”或者“玩家”,摘去墙外路边的两个娃娃,特别是挂在竹干上伸手可及的那个佼佼者。为此,爷爷调整树枝、竹叶把这个娃娃藏了好几次。因为这,还闹了一出“乌龙戏”。
9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三点多钟,爷爷突然发现竹干上那个娃娃不见了。情急之中,拨通了小区物业保安部经理的电话。他紧张又力求平静地说:“我路边那个葫芦不见了,能不能帮助调监控查查是什么人摘走了。”“摘走没关系,我只想知道谁喜欢这玩意儿。方便时,可以交个朋友。”一会儿,这位经理很负责地电话通报了结果:“您家来客人了吗?中午十二点多,有一位带一大一小两个小孩的男同志好像动了一下,然后关上车门去您家了。其它,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拨通了女婿的手机。对方回答:“是的。中午时分,我带两个孩子又用树叶、竹枝把葫芦盖了盖,很隐蔽,不注意可能发现不了”。爷爷快步走到门外,拨拉开树枝竹叶,看到宝贝安然无恙,立刻打电话向保安部经理道歉,并对自己的“乌龙戏”哈哈大笑了一番。
秋风凉,树叶*,娃娃们也到了成熟的季节。9月26日,爷爷打量着架子上逐渐枯萎的叶蔓,用手挨个摸了一遍之后,用修枝剪刀解开瓜托,留好“龙头”,小心又小心地把娃娃们“请”了下来。面对面,个挨个,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娃娃们才明白,我们是亲兄弟呀!这才觉得,兄弟们之间见面了,团圆了,成为真正的“哥们”了!自然,我们也按照爷爷给予的排序,“大哥”、“二哥”、“小弟”地叫了起来。然而,我们兄弟还没说几句话,便被爷爷搞了个措手不及。
爷爷找出了家里最大的那口锅,“哧哧”地在燃气炉上烧了大半锅开水,顺手把大哥的屁股摁进去,烫的它撕心裂肺的哭喊,扑棱扑棱地乱窜乱跳。这时的爷爷却一声不吭,一心一意地忙活,认认真真地走他的“程序”。一边开大炉火让水沸腾,一边翻动大哥的身体力求煮匀,煮透,煮到位。几分钟的工夫,大哥下半身的皮肤由绿白变成了灰褐色,有的地方开始出现小小的裂纹,好像到火候了。这时,爷爷不顾高温烫手,不顾满脸汗水,一把抓着亚口来了个倒插葱,将大哥的脑袋和龙头稳稳地栽进滚滚沸水之中。
煮完头,煮完尾,提着龙头放进水池洗了个冷水澡,爷爷一屁股坐在小凳上,把大哥放到两腿之间,开始给这哥们剐皮。他左手捏头,右手持把,用竹制包饺子匙,从上往下,从头到尾,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地把大哥的外表捋了个干干净净。对个别的小结小疤,爷爷特别重视,格外小心,一会儿找,一会儿蹭,力求不存一点老皮,不留一点垢痕。尔后,他又找出一块细布,蘸着碱水,又洗又擦,又研又磨,直至让大哥换上了绿中透*、娇柔细腻的新装。就这样,爷爷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地改变了我们兄弟的外部形象!
两周之后,经过遮阳晾晒,通风阴干,爷爷把我们几兄弟从二楼平台的屋檐下请到室内,用极细的砂布打磨每一个人的全身,弄得大家白粉飘飘,浑身痒痒。然后,他找出清澈透明的核桃油,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地给我们化妆粉面,搞得兄弟们油头油脑,滑滑稽稽。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有点互不认识了。这一切,是自然的,和谐的,幸福的,也是兄弟们在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阳光明媚,秋风拂面,到处是晨露映衬出的张张笑脸。我们兄弟未能享受这美好的秋日,却经历了依依惜别的苦和骨肉分离的痛。爷爷没有商量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给我们四兄弟找了新的主人,只留下老大陪伴他。这些新主人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大的在读小学二年级,其他几个都是初进幼儿园的小班生。他们是:爷爷邻居在美国定居的孙子,爷爷的妹妹、我们姑姥姥的孙子,爷爷的大外孙女新月和小外孙女新雨。
苦尽甘来。朋友们,请大家放心吧。我们的新家可好啦,我们的小主人可好啦,他们与我们以诚相待,友好相处,互相抚慰,互相关照,天天都是好日子,天天都是好心情!在这里,我们葫芦兄弟也祝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及叔叔阿姨们身体健康,家家幸福,一生平安!
(壹点号山东创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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