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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月光倾泻而入，柔柔的铺满整床，周生辰看着已熟睡的时宜，睫毛弯弯，呼吸浅浅，这对他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自讨苦吃，深吸一口气，本想压制身体的欲望，扑面而来的却都是那清甜的体香，他快疯掉了！
他多想贴近那个身体，近些，再近些！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一个翻身，靠到床边，背对着时宜，闭上双眼，嘴里念叨：“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一遍遍的《心经》颂过，周生辰如热锅般心绪终于得到缓解，也迷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生辰因手心传来的刺痛而惊醒，他手中的柔夷，正用力地握紧，预示着主人惶恐不安的梦境。他赶忙坐了起来，回身看时宜，果然她已处于梦靥当中，额头上布满冷汗，口中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十一，十一！”周生辰推了推时宜的手臂，焦急地呼唤着她，可时宜似乎已处于梦魇深处，被吓得双手冰冷，面露痛苦之色，却始终没有醒来。
周生辰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十一，你醒醒，师父在这里，你别怕，十一，十一……”他一遍遍地呼唤着，给她依靠，给她力量，终于，时宜醒了过来。
她声音颤抖：“师父，我好怕！”
“不怕，不怕，师父在呢！”周生辰将她拥得更紧，绕过手臂，握着她的双手，慢慢地，时宜冰冷的手恢复了温度，人也镇静了下来。
“师父，以后我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梦魇吗？”时宜已不知自己该如何度过每一个漫长的夜晚。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师父第一次杀人时，也如你这般，后来想想便释然了，生于这乱世，走了这条路，注定是要充满血腥的。”周生辰安慰道，他从*十多载，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为守这边疆，为守百姓安宁，杀人，被杀，都心甘情愿！
“师父，你第一次杀人是因为什么？也是在战场上吗？”时宜一直对周生辰的过去跟好奇，但还没有机会问。
“不是。”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但周生辰并没有忘掉。
“那一年我十一岁，先帝身体状况不好，高氏担心先帝膝下无子，会传位于我，所以便派人暗杀我。”周生辰平静地诉说着，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但是时宜知道，这对于一个十一岁孩童来说，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当时我与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段淳风关系较好，那日他来寻我，说他新得了一匹坐骑，实为上佳，要我与他一同去城外接马，我便去了，没想到是高氏之人以他家人为要挟，诓骗我出城。高氏在城外埋伏了许多黑衣人，我虽从小习武，但双拳难敌四手，受了伤，最后是皇兄派人及时赶来，我才保住了性命。”
周生辰继续说道：“要说杀人，那些黑衣人因为衣着玄色，即便染了血也看不出，我倒没有害怕，但刀剑刺入肉里的声音却让我毛骨悚然。”
“那你恨他吗？段淳风。”因朋友的背叛，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险些丧命，这种痛是否刻骨铭心？
周生辰摇了摇头，“不，他也是为人所迫，我受伤后，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是他用身体护住了我，他临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对不起。后来我才知道，也是他提前派人通知了皇兄。”
“你说害怕刀剑刺入肉里的声音，是因他替你挡刀吗？”听着周生辰的讲述，时宜的泪流了下来，心疼十一岁的周生辰，也心疼他的好友。
“嗯，我当时手臂受伤，无法拿剑，三个黑衣人同时向我刺来，都被他挡下了，他的腿部、腹部和心脏都中了剑，他就倒在我的身边，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我想帮他止住，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那么红，滚烫滚烫的，而他却渐渐冰冷。”
“他是想用死来救赎自己的恶，为了家人，他不得不背叛你，但他却因护你而亡，担得起你朋友的这个称呼了！”家人与朋友，有时的确难以选择。
“是，所以我从未怪他，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他不在了！”